歲月如歌

    大浚八年，盛夏。


    「今兒個天氣真好，最適合遊山玩水了是吧？梓姬姑娘。」

    「柳公子說得是，多謝柳公子的邀請。」

    「哪裡，妳前陣子似乎心情不大好，要是今日的出遊讓妳心情轉好，倒也沒白費了這一片秀明景色。」

    柳冉邊走邊笑著這麼說，腳步輕快的繞著湖畔而行。
    察覺到身旁人停下步伐，柳冉也停下腳步，疑惑的看向後方的梓姬。


    「怎麼了？」

    徐徐微風吹來，柳冉柔而深情的關心盈滿耳畔，說不清的情緒悶在心裡。
    柳冉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，她也對柳冉頗有好感，但卻無法回應，顧篁的影子仍深深印在她心裡。


    「不需要……對我這麼好的。」

    細語呢喃，微顫的聲音裡有太多太多複雜的情感。
    聽到她這麼說，柳冉先是微微瞪大了眼，隨後苦笑，曾幾何時，這份想為她做點什麼的心情讓她不自在了呢？

    「梓姬姑娘，我想對妳好，只是希望看到妳快樂，我對妳的心意相信妳也知道，但我不希望這份心意束縛住妳。」

    頓了頓，他又接下去說。


    「我一直都知道妳心裡有個人，我不奢望也不想取代他在妳心中的位置，但是我希望妳能明白，無論如何，我都會陪在你身邊，我只希望妳過得快樂。」

    柳冉如是說道，和顧篁相似的眼裡滿是深情。


    「這般風和日麗的日子，實在不適合這麼沉重的話題，應當高高興興的去遊湖才是，我們快走吧，梓姬姑娘。」

    淺笑著拒絕再談，梓姬知道這是他的體貼，絕不勉強她。
    紅唇輕抿，糾結著的柳眉終於鬆開，她像卸下重擔似的一臉釋然，快步走至柳冉身邊，和他並肩而行。


    「我等待的人哪，是個很厲害、很溫柔卻也很木訥的人。」

    「咦？」

    「你願意聽我說嗎？」

    她的嘴角勾著笑，一直以來自己獨自負著這麼重的擔，她多麼希望，有人能夠傾聽她的心事。
    柳冉詫異的看向她，隨後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容，即使知道她心繫的那人不是自己，他還是相信總有那麼個機會，她會看見他的深情。


    「他呀，說話和表達情感都很笨拙，卻又莫名的執著於世俗禮教，不只如此，他還使得一手好劍。雖然來自鄉下，但骨子裡卻又有一種傲氣，有時和煦如陽，有時凜冽如北風，但我記著更多的是，那個許諾要和我共度一輩子的他。」

    她低聲說著，思緒卻有些飄遠，如今身在北方的他可安好？
    柳冉聽著，苦澀滿溢胸中，但他仍然堅信時間會給他機會，他堅信。


    「那麼，他現在呢？」

    如果，他許諾給妳未來，為何我常在妳眼裡看見寂寞？


    「遙遠的北方有著什麼樣的景色呢？那裡的風同這裡一般嗎？那裡也有盛放的桃花嗎？還記得在這裡等著你的我嗎？……如果可以，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和他說，可無盡話語到了嘴邊，竟只剩一句──你過得好嗎？」

    她半垂下視線，只能無奈的微笑，即便漫長的等待令她難受，她依然相信他給的諾言，不放棄的一直等他。


    「你說的他……該不會是半年前受命前往北疆平亂的顧篁將軍？」

    「正是，他原與我約好，待他考取功名後便娶我為妻，誰料當今聖上竟令顧篁於三日內出兵北伐平亂，於是顧篁便許諾他定平安歸來，屆時再娶我為妻。」

    「可是……。」

    「怎麼？」

    「不……，他會沒事的。」

    柳冉沒告訴她，根據他柳家收到的消息，這北疆亂恐怕不是一年半載能平定的，即便顧篁再有能力也是一樣。
    但柳冉卻沒法將這事實告訴梓姬，一是不願看見她傷心的樣子，另一則是自私的希望在漫長等待之下，她對顧篁的心意能漸漸淡去。
    所以，他不和她講。


    「再和我說說吧，他是個怎麼樣的人？你們的故事又是如何？」

    「他呀……」

    他倆一同遊著湖，梓姬柔柔的嗓音說著她和顧篁，話音和著薄霧飄在湖上，柳冉聽著她說，只是聆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