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如歌

    大浚十九年，大暑。


    「顧篁。」

   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出聲喊住他，但顧篁沒有回頭，僅僅是停下腳步，用淡漠的問句回應叫喚。


    「有何吩咐？」

    「你可曾想過為何當年朕要讓你領兵出征？就在你初為武狀元時。」

    聽見他的話語，顧篁倏地回身，隨年齡日漸銳利的深眸直直看向坐在上位的他，大殿裡漫著一股殺氣。


    「朕當年確實為你精湛的劍法感到讚嘆，你是如此優秀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，把你留在朕身邊的話，定有更大的空間讓你發揮！可惜，梓姬只為你一人傾心。」

    聽到這話，顧篁瞪大雙眼，顯然不明白為何事情會扯到梓姬身上，那個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。


    「你不曉得吧？朕曾經追求過梓姬，甚至想納她為妃，卻被她以死相逼而作罷，沒想到她後來竟愛上你。再高位如朕，也不過是個人，當然免不了嫉妒，於是便派你去平定北疆之亂，孰料，你這一去就是十年……。」

    他這樣說著，語氣卻沒有半點歉意。
   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，沉默斥滿整個大殿，顧篁微仰起頭，用力的閉上雙眼，英氣的眉皺在一塊兒，幾乎是糾結著的，那神情似痛苦、也似掙扎。

    最終，他沉沉的嘆了口氣，糾結的眉歛了下來，幽黑的眼緩緩睜開，卻不再挾著刺人的寒意，眼神稍稍放柔，那是只有在想起她時才有的，一絲柔情。


    「她終究不屬於我，無奈緣淺。」

    有些沙啞、有些惆悵，他仍然淡漠的語調道盡心中遺憾。
    再度轉身離去，顧篁收起他的柔情，那只能屬於她，只有過去、沒有現在沒有未來的那個誓言，早隨著十年的光陰消散。


    「不恨朕麼？不想殺朕麼？」

    對顧篁淡然的回答感到訝異，他終是開口問了，被他擱在心底許久的問題，也許這是他對顧篁唯一的歉意。聽到這樣的問句，顧篁再次停下步伐，仍是沒有回過身，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，沉默。
    滿殿靜寂，連時間流逝都顯得緩慢，就在那帝王正欲出聲喚他離開時，顧篁那抑得極輕的答覆才悠悠傳來。


    「……臣，不敢。」

    說完便舉步離去，再沒有回頭。
    偌大的殿堂裡只剩孤零零的帝王，眼神有些渙散的看著顧篁離去，突然，瘋狂大笑起來。


    「只是不敢而已嗎？僅此而已是嗎？如果朕不是坐在這個位子，你大概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朕吧！顧篁啊顧篁，十年的遺憾仍是綁著你，教你在這麼久之後依舊無法放下嗎？」

    滿殿寂寥，無人回答他近似低喃的問句。




    桃夭別傳、真相完